第十二章 小学毕业-《梦里乡行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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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下午上学时,宁义四人一路从村里出来,走在乡间的小路上。三四月间的村野,花香扑鼻。

    “哟,那里有一朵地梅花好看!”马小雨叫了一声,走到路边草丛里摘下点地梅。宁仁风、宁仁德和宁义继续往前走。

    “宁义,你等一下,这花真好看。”马小雨喊宁义道。宁义停下了脚步,宁仁风和宁仁德还在走。马小雨手握一束野花小跑过来。宁义看了下马小雨手中的点地梅,道:“这花在路边遍地是,天天看了有什么稀奇?”

    马小雨道:“正因为天天见了,你才不认真看,其实观赏一下就会发现蛮好看的。”

    “是吗?”宁义看了马小雨一眼,谁知马小雨正向他看来,四目相对,迅捷闪开。马小雨脸红如桃,心如鹿撞。宁义是块木头,毫无察觉。马小雨引入话题道:“宁义,你上午真的想去打架吗?”其实她摘花的目的就是为了拖宁义在后面,好问这一句话。

    宁义道:“你怎知我要去打架?”

    马小雨笑道:“你当我是傻子,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。”

    宁义道:“我哪是去打架,我是去劝架。”

    马小雨道:“哦,是这样。要是真的去打架,你这单薄的身子不被人家捶成肉酱才怪呢!”

    宁义不服气道:“小看人!你看我这里有没有肌肉?”捋起袖子露出胳膊给马小雨看。

    马小雨咯咯笑道:“嗨呀,看不出还有二两瘦肉的呢。”语气一转,冷静道:“以后不要瞎跟别人去惹事啦,这会把你害死的。”

    宁义道:“有时候为兄弟朋友出力是应该的。”

    马小雨道:“那也要看是什么场合,像今天上午这种情况,傻乎乎地去跟人打架,那是很不值的。”

    宁义斜着眼看了马小雨一下,笑道:“咦,怎么听你讲话的口气越来越像个小妈子?”

    “谁是你的小妈子?”马小雨朝宁义身上扔出手中野花,咯咯笑着往前跑开了。

    宁仁风和宁仁德走在前面,回头一看,宁义和马小雨在后面落了一大截。宁仁德喊道:“宁义,小雨,快点走!”随后嘀咕道:“他俩怎么走得这样慢呢?”

    宁仁风神秘笑道:“马小雨对宁义动情了。”

    宁仁德道:“不可能!”

    宁仁风笑道:“你不懂。我看宁义也不懂。”

    宁仁德不搭腔,心里暗道,谁说我不懂?我就是在喜欢着小雨哩。小雨人不但漂亮,而且十分聪明,举手投足间有一股魔力,全班的女孩都以她为中心。听了宁仁风的话,宁仁德竟感到心间隐隐作疼起来。十四岁的孩子,对异性有一种朦胧的向往了。

    当他们走进校内时,操场上看着十分热闹。有一群外国人和翻译官站在球场中央,正在静听绿杉村接待人员致词。宁义听见致词提到来的是日本友人。热情好客的当阳人欢迎他们的到来,并祝愿他们在走访观光中能够感受到当地风土人情所带来的快乐。这是第三批来当阳的外国游客了。日本友人在翻译官不断翻译下听完了致词,显得非常高兴。他们不断地给穿着盛装的迎宾人员拍照,同时和一些老师合影。校长赵子明也在里面,满面笑容。一位日本年轻女人,穿着一套半透明的浅蓝色的连衣裙,戴着一个浅黄色的圆帽,正在倾身举起相机给赵子明照像。只听“咔嚓”一声过后,便立刻有一张彩色相片“吱吱”地从相机里冒出来。宁义几个目瞪口呆,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天下竟然还有这种相机。在他们的印象中,照过相后,要到一间黑暗的屋子里用药水冲洗相片,还要防曝光,还要晒干,还要涂颜色,方得一张“彩照”。日本人制造的相机太奇妙了,太不可思议了。

    “哇哟,这是什么相机?太神了!”马小雨惊叹道。

    “不知道,我也从没见过。”宁义回答道。

    宁仁德也说了一句:“看着外国人手上拿的东西,就知道我们国家还落后着哩。”

    “发什么感慨?赶紧去教室,快要迟到了。”宁仁风在一边催促道。

    四人快步走进教室。今天下午上的是思想品德和自然课。思想品徳课是班主任老师张立涛兼任。当上课的钟声敲响时,张立涛拿着课本走了进来。

    “上课!”

    “起立!”班长杨耀喊了一声。

    “老师下午好!”

    “同学们好,请坐!”张立涛翻开课本,平放在讲桌上,说:“我们这一节课,上的是《崇高的事业伟大的友谊》,讲的是马克思和恩格斯。”

    张立涛说,马克思和恩格斯都是德国人,他们因为共同的信念和理想而互相认识,彼此尊重,彼此影响。他们是无神论者,提出了辩证唯物主义和科学共产主义,进行了巴黎公社革命,为社会主义国家的发展指明了方向,为我党的建立奠定了理论基础。马克思在穷困潦倒时得到恩格斯的大力资助,两人建立了世上无人超越的伟大友谊,完成了《资本论》学说,揭露了资本主义社会剩余价值的剥削制度……末了,张立涛道:“同学们,共产主义社会制度是以后一切社会制度发展演变进入的终极制度。目前,这个世界存在的两大社会就是社会主义社会和资本主义社会。这两个社会制度的根本区别在哪里呢?在社会主义社会里,联营生产,按劳分配,人人平等,人人为我我为人人,绝对民主和自由。而资本主义社会就不是这样,他们人与人之间只有劳动剩余价值,没有平等,更没有感情可言;他们的民主是假民主,自由是假自由;它的价值观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,一家人,夫妻也好,父子也好,兄弟姐妹也好,只认钱不认人。所以说,我们能够生活在社会主义国家多么美好;而生活在资本主义国家的人们实在悲哀。”

    宁义听着听着,就感到能够生活在社会主义国家里,竟是这样的幸福;而那些生活在资本主义国家的人们,他们的日子不知怎么过得下去,因为他们的生存环境充满居心叵测的恐怖。然而宁义又感到张老师的话太过肯定。宁义就想,一只母鸡带着一群小鸡在路边觅食,当有人走近时,母鸡为了护崽还要攻击人,何况是人呢。难道生活在资本主义国家的人们毫无感情是冷血动物吗?他百思不解。他想起了读三年级时爸爸宁仁勤对他说的一句话,不要完全相信书本,更不能完全相信报纸,要学会提出疑问。在恍惚的记忆里,宁义和宁仁勤不知在争论什么事,宁义就言辞坚定地据理力争,书上都说了肯定是对的。宁仁勤就说了前面那一句话。书上字字真言,想必无可挑剔。宁义当时就认为爸爸的思想十分顽固。今天回头一想,就觉得爸爸的话不无道理。

    放学路上,马小雨对宁义道:“张老师今天讲的资本主义社会太可怕了。如果我爸妈只认钱不认我的话,我就不想活了!”

    宁义道:“人都是一层皮包肉包骨头,我们的爸妈不是这样,我想天下大多数爸妈也不会这样。”

    马小雨道:“哦,你说的有点道理。”

    宁仁风道:“赶快回家喽,关心这些干什么?”

    宁仁德道:“老师说,家事国事天下事,事事关心。我看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。”

    宁义道:“是嘛,我们长大后万一碰上资本主义国家的人,才知道怎么与他们相处。”

    宁仁德问宁义道:“你说我们这些乡下人能与外国人对上话吗?”

    宁义信心十足道:“能!老师不是说天生我材必有用吗?”

    马小雨笑道:“我相信宁义的话。”

    宁仁风着急道:“还说什么?走快一点!我还要砍一捆柴。”

    宁义笑道:“慌什么?我也要去油菜田里拔草喂牛呢。”

    宁仁德道:“我妈中午交待我放学后挑大粪到菜地。”

    马小雨笑骂道:“你们这些男生,做一点小事就喜欢挂在嘴上。”

    四人不再说话,在乡村小路上疾步而行。

    夜幕降临,宁义抬着一担箩筐嫰草回到村东头枫树脚下。他听见马小雨在山泉前哼着歌:

    没有花香没有树高

    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

    从不寂寞从不烦恼

    你看我的伙伴遍及天涯海角

    春风啊春风你把我吹绿

    阳光啊阳光你把我照耀

    河流啊山川你哺育了我

    大地啊母亲把我紧紧拥抱

    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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