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 分家-《梦里乡行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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宁仁金道:“哥,你还是没有考虑到现实的问题。现在社会与以前不同了,哪样事都有竞争,若还按老一套来过日子,那就会越过越穷!”
宁仁勤道:“就算是这样,你们也不能让老人太过伤心呀。”
宁仁金失望道:“唉,你也是和老者做一头,跟你说不通!”
宁仁勤疑惑道:“我怎么不通了?我这也是为你们好嘛!”
宁仁金冷笑道:“为我们好?行了,不说了!”起身走了。
宁仁金走后,吴阿仰说道:“这也不能怪金叔,我看大多数人家都是这样子,不知怎么会变成这样了?”
宁仁勤答道:“大家一切向钱看,这是自然道理。”
吴阿仰可听不懂他这一句。
第二日晚上,宁昌松上来找宁仁勤喝酒,心犹未平道:“仁勤呀,你说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嘛?同是一根藤结出的瓜,怎会有一个蜜甜一个酸苦?仁志就懂事,对老的关心这样那样。而仁金呢,凡事只看到他的脚趾头,现在一味要求分家,你叫我怎么做?”
宁仁勤道:“唉,老爷子,我也不知怎么说了。仁金昨天到这里念了一下,我也劝了半天,可看他心意已决。树大分枝,人大分家。自古以来便是这个理。既然鸟有意要飞,就让它飞。你若强留它在笼中,它肯定要绝食,等到你想让它飞的时候,恐怕它却飞不动了,到时你后悔莫及。金叔要分家,你们做老的就看开一点,让他们另过吧。等到一两年后,志叔回来了,又成了家,你们就安享天伦之乐了。”
宁昌松黯然道:“谁都晓得这么个理。可是念到这一辈子拼死拼活好不容易才把他们拉扯成人,又一下面临各自分飞,这心里确实难受和不舍。况且目前才有三间木房,也不知怎么分。本来打算再建一栋木房,就是分家了,他哥弟俩也各有宽敞的地儿住,但是现在来不及了。”
宁仁勤道:“已经到这份上,也不要多想了,该咋地咋地。现在没有的,金叔他们还年轻,以后慢慢置备。分了也好,他们更加有责任心,也许日子还要过得更好。”
宁昌松道:“连你也这么说,我看没必要再坚持了。但还得写信告诉仁志一下,看他怎么说?”
宁仁勤道:“这是肯定的。”
宁昌松道:“既是想到了,就马上给他写。我老眼昏花了,再说也认不了几个字,平时都是仁金写的信。义儿,你这里有没有信笺?有的话就帮我写,明天帮我投到当阳的邮箱去。”
宁义道:“有呀,我去找纸笔来。”
吃完晚饭,宁义摆上纸笔。宁昌松对宁义道:“我说一句你就写一句,不管对错,只管写下来就行。”
“哦。”宁义坐到桌边,拿笔等候。
宁昌松念道:
志儿:
我是你爹。你在部队很忙,本不想打扰。但家里有一事,不说不行。你大嫂就是个妖精,你大哥喝上迷魂汤了。他现在六亲不认,一定要分家。你看咋个办,回信说一下。还有,在部队里要听首长的话,学会积极一点,不要在人前丢人。我和你妈身体都好,不要记挂。其他也没什么事了,主要是你大哥这个事,你有什么想法,赶紧回信。
爸爸:宁昌松
1984.3.5
宁义写好,把信折叠放进书包里。宁昌松倾诉了一阵,心头舒服一些,起身走了。
躺到床上时,吴阿仰道:“现在摊上这事儿,也够松爷头痛了。”
“今天是松爷头痛,以后就轮到我们头痛了。”宁仁勤喃喃道。这一句,吴阿仰是听懂了,她陷入了沉思。
“吹灯,睡觉!”宁仁勤嘟囔一句。
吴阿仰挪了下上身,吹灭了煤油灯。
过了一些时日,宁义在学校又看到了一群外国友人,他们到处拍照,有些还和校长合影。他们也是金发碧眼,身形没有前次德国人发胖,听说是法国人。绿杉村人还是热情接待,据说外国游客送一些钱给他们,但没有分发小礼物给孩子们了。尽管如此,宁仁德、马小雨和宁义以及班上的一些同学,都纷纷上前围观,就觉得外国人为什么这样有钱,能够全球各地到处走。宁义感到这些人太不简单了。当天晚上,宁昌松又到宁仁勤家,手拿一封信,信封是白色的,周边是粗大的红蓝斜杠,没有邮票,只是盖了一个三角形印戳在正面右上角。宁仁志来信了。宁昌松对宁义道:“义儿,你给爷爷念一下。”
宁义小心翼翼地把信头撕开,取信纸出来,展开念道:
爸:
您好!
您的信收到了。我才出门一年多,想不到家里会出现这么个事。大哥大嫂要求分家,也许有他们自己的道理,不一定错,您也不要过于责怪他们。您问我有什么想法,我一下也是说不清楚,只是觉得和大哥有缘成为兄弟,大家一路打打闹闹长大,突然间要分开各过各的日子,心里难免有些伤感。但分家这事,家家都在做,我们应该看得开一些。我在此没有什么意见。分家时,我这边的一切由您老作主,请争取做到对谁都公平,一家人不管在哪里都找到吃穿。您老也不要太灰心,过几年我回来后会尽孝膝下的。我这边近来十分紧张,话就不多说了。保重身体。
此致
敬礼
儿:仁志(拜上)
1984.3.13
听念完信后,宁昌松直叹道:“还是仁志有良心,说的话句句入耳。仁金要是有他的一半强就好了!”
宁仁勤在一边道:“话也不能这样说,仁金也各有他的优点,只是你太排斥他了。而且这封信你应该给他看,要是他知道被隔开,他会对我们大家有想法的。”
宁昌松道:“是应该给他看。我刚才也不知这信里到底是什么内容,怕引起猜忌,所以先拿给你们看。”
不几日,宁昌松家就分家了。当天,宁昌松喊来几个证人。因为是上门,宁昌松的亲戚有宁家和马家。来的宁家近亲有宁仁勤夫妇、宁昌全,马家的近亲有马孝福和马开邦。除了宁仁志不在场外,宁昌松家其他人都到位了。张竹芯平常都喜欢往娘家跑,这次却稳稳当当地坐在屋角里。她二十四五岁,身材痩削,面容俊俏,抱着一岁的幼儿宁勋,一言不发。宁阿双也从长兴寨的婆家来了。大家坐定后,宁昌松道:“人穷了就会变傻,傻了就如一头牛。今天,我也不会当老的了,遇到一件傻事。请大家来是一个知一,一个解半,看能不能帮忙理抹清楚。下面就请孝福舅爷帮我说说怎么来做。”
马孝福咳了一下,表情严肃道:“分家分财,自古有之,历来都是有德有能之人来主张发言。这看门守家的狗不在了,就让当猫的来冒充。我今天坐到这里,也只有充当一回猫,卖弄几句了。按照我们当阳这里的习俗,分家分田土山林,只有男娃儿才能享受,女娃儿就只有到婆家讨口了,她名下的田土山林就拿来分给兄弟。而当老的,房子一般留下两间给他们,剩下的才轮到兄弟来平分。以后谁赡养老人和给老人送终,谁就有权享受老人的房子和田土山林。至于金银首饰,一般拿来分给女娃儿,男娃儿不能享受。而目前存在的粮食、畜禽和现钱,已经出阁的女娃儿不能享受,未出嫁的女娃儿才可以享受,全家人按比例分配。剩下的牛圈猪圈、桌椅板凳、谷箩草筐、锅瓢碗盆、坛坛罐罐、锄头洋铲、水桶粪桶,也是按比例来分配,这些小件东西,大家多就多一点,少就少一点,尽量协商好。我就说这么几句,有考虑不周的,大家提出来,不要发生争吵。”
宁昌全道:“老福舅爷说的,确实符合这个地方的实际情况,那么我们就先从大的东西来理抹。就说房子吧,既然有两大间留给两个老的,那还剩一间大房子和一座阁楼。阁楼地方宽,但也只有一层板子和栏杆。而这间大房子完全装上板子,我看造价应该和阁楼差不多。你们说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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