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长安。 夜半。 大丞相府府门大开恭迎圣驾。 长公主元玉英被南乔唤起。南乔心里是非常得不忍心。自从郎主和云姜离开府第,主母夜夜不眠,就只有今夜能睡着。谁知道偏偏主上这个时候降临。想必是不是非常事,不然主上也不会在深夜时来见长公主。 元玉英面色如死灰,身子软得几乎不能动。勉强被奴婢扶着起来着衣,坐在镜前看着奴婢为她梳头时已经是喘得快要坐不住了。 南乔心里难过,强忍着眼泪。她明白长公主的心思,就是到死也要有大魏长公主的万方仪态,最不想病容残损失了风度。与别的奴婢一起,给元玉英穿好礼服,梳好高髻,妆容修饰。 元宝炬脚步匆匆往大丞相府中闯入。步子迈得大,原也不至踉跄,但足下突然一软,并没有什么羁绊却差点跌倒。幸好被眼疾手快的宦官给扶住了。 “陛下……”那宦官也慌了,从来没见过皇帝这样。就是当年先帝崩于先,后来皇后乙弗氏被废,也从没见过主上像这样失了魂似的。 宦官不知所措地扶着元宝炬。 从里面匆匆出来的长史跪接,传长公主的话,说实在行动不便,请主上到里面佛堂再叩谒。 元宝炬知道元玉英已经病势沉重,这时更无心计较这些琐碎事。元宝炬拔脚就往里面走去。其实他并不认路,只知往里乱闯。还跪在地上的长史赶紧起身追上,给皇帝带路。 园子几乎是漆黑一片,提灯的女婢为了跟上皇帝的节奏不得不尽力把脚步放到最快,以至于手中蟠螭灯摇摇欲灭。 元宝炬进了园子绕过那一片湖水,往后园深处走去。过了宇文泰的书斋不远,尚着湖畔前行,一眼便看到长公主元玉英被奴婢扶掖着正立于一座茅庵草舍前面,想必就是佛堂了。 元宝炬不顾衣袍摆长,三步并作两步地便冲过来。 “陛下……”元玉英尽了全力还要跪下来。 元宝炬早顾不得规矩了,上来亲手一把扶起了元玉英便扶着她往里面走,口里言辞颠倒,“兄妹……不必如此……” 南乔跟了进来,命心腹奴婢在外面守着。 “主上……不必担心……”元玉英被阿娈扶着在佛像前的胡床上坐下来。她当然知道元宝炬担心什么,但她心里笃定认为宇文泰已经想得周到,行动迅疾了。应当不会出大事,只不知道为什么元宝炬突然半夜闯来,急得灵魂出壳一般。 “不……不不……”元宝炬连声否认。“大丞相究竟是哪一日走的?什么时候回来?他可是真的去接月娥回来?月娥究竟在何处?请公主告知。”元宝炬几近疯狂,连声质问。 元玉英一语不地看着他。一是想让他冷静冷静,二是她说话费力还来不及一一作答。 元宝炬一口气问完了,突然停下来,现元玉英一个问题都没有回答。他像是突然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心力支撑,定定地看着元玉英。 冬夜寒冷,元宝炬竟然一身是汗。而此时热汗全变成了冷汗。 “陛下……乙弗氏……回来对她未必……未必是好事……”元玉英声音低哑,显得有些软弱,这还哪里是那个有男子英武气的长公主。 元宝炬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给了重重的致命一击。他收回看着元玉英的目光,茫然无措间四顾,双泪交流,神情如同心已死。他慢慢转过身来对着元玉英,突然跪倒在地。泣请道,“妹妹怜我……我已是废人……只望再见她一面,便是立刻就死了,也甘心了……”元宝炬已经忍不住大恸,“妹妹知道,我今世欠她太多……” 元玉英见他突然此举,心头已经是大惊,颤颤向南乔伸出手来,意思是让南乔扶她起来。“陛下……是要……折煞我吗?”元玉英急道。 南乔也顾不得了,将想要站起身来的元玉英又扶回去坐了,然后走上前来将元宝炬搀扶起来,也泣道,“请陛下怜惜长公主,起来说话。” 元宝炬失神地被南乔扶起来,又被她扶着在另一胡床上坐下来。 第(1/3)页